誠品的大姊姊



「在木櫃裡有小小的、鋅合金製作的削鉛筆機,在周圍的光線映照下呈現古銅色,儘管上頭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但是迷你的騎士仍然維持著筆直的站姿。」

 

  星期五傍晚的誠品有著涓涓小溪般的人潮,雖然造成了一些阻力,但是卻無法將人淹沒,更多時候是在沒發現的情況下悄悄地經過身邊。我和朋友吃過晚餐後到誠品店內,看看有沒有什麼新奇的東西。


  和穿褐色大衣的女孩子相遇就是在那一天,我在四樓的新書展示區看見她,她戴著深藍色的無線耳罩式耳機,耳機就陷在她秀麗而有光澤的黑髮裡,她化了透著一點粉紅的眼影,和大衣的顏色非常搭。有一點高度的高跟鞋也很好看,七分褲是毛呢的,給人一種柔和感。我不得不驚訝為什麼世界上有人可以找出和自己的風格這麼合得來的穿搭,在此同時我感覺自己被她深深的吸引了。那股衝動哽在我的胸口,我很想再仔細看著她,可是又害怕被她發現我的視線。我和朋友不久後離開四樓,到五樓找尋有關英國殖民時期的文物的書。


  當天回家我一口氣做了有生以來最多組的伏地挺身和仰臥起坐,滿頭大汗的去洗澡。那名年輕的女孩看起來大約二十五歲,她是什麼工作?是這裡的人嗎?她想找什麼書還是物品?對她的好奇盤踞在我的腦海裡,幾乎到了要干擾日常生活的地步。我在星期五的傍晚去了誠品,穿著以前請朋友從海外帶回的德軍傘兵靴,整齊地綁好鞋帶,配上米色的長板外套,可以說是一廂情願地認為她會出現。我希望能夠再看到她一次,世界的意志沒有出言嘲諷我,那麼就是個好預兆。


  我在新書和雜誌的櫃位之間走來走去,一下子看看這一期的時裝,一下子看放在新書堆裡的再版書。藍色封面的精裝版《老人與海》就放在那裡,有點小巧可愛的長寬設計。我走近那漂亮的書,忽然發現有人站在它的正前方。雖然換了打扮,不過耳機和大衣還是跟上次看見的相同。


  她正看著再版的《老人與海》,動作像是思考著要不要拿起來閱讀書背的簡介。


  「妳也喜歡海嗎?」


  聲音擅自從我的喉嚨溜出,似乎有誰控制了我的聲帶以及舌頭。我感受到周圍一些視線看向我,但她沒有反應,或許耳機的音樂蓋過了我的句子。我的耳朵熱了起來,一股轉身就走的念頭從腦袋中央泛開。


  「我覺得說不上喜歡,但是看著大海的時候就會感到平靜。」


  她歪過頭,輕輕拉開了一邊的耳罩,看著我的雙眼對我說。我的後背流出了緊張的冷汗,只有我的臉以自己的意志露出笑容,對她禮貌地打招呼。


  「我們認識嗎?」她用不顯得失禮的語氣問。


  「妳可能不記得,上禮拜的禮拜五妳也來了這裡,我有看見妳。」


  「這樣子啊。」


  「我上禮拜看見妳就深深的被妳吸引了。」我鼓起所有的勇氣說。「我想認識妳。」


  她拿下耳機,用不將頭髮撥開的方式掛在脖子上,然後仔細地從頭到腳觀察一遍我的樣子。我的雙眼、外套和傘兵靴。我想起我出門前忘記刮鬍子,現在臉上應該有短短的落腮鬍,不禁臉紅起來。她露出經過思考得到了答案的表情。


  「你看起來不像保險或惡意直銷,我想一起吃個飯應該沒有問題。你吃過晚餐了嗎?」


  我搖搖頭,努力吞嚥口水濕潤喉嚨,深怕自己的聲音走調。「吃火鍋可以嗎?」我問。她微笑著答應。我們走路移動到有餐廳的樓層,儘管她走在前面,我還是繃直了腰,不讓背的姿勢有一點走樣。


  火鍋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火鍋,是一餐就能吃掉我好幾天餐費的火鍋。然而我覺得能和她說上話的喜悅已經大大的超過這些錢的價值。


  「你想吃什麼?」她問。


  「我比較喜歡牛肉。」


  「我今天想吃海鮮。」


  在等待餐點的時候她問我怎麼知道她會來挑書。我並不知道。我說。


  「我只是想要知道妳會不會來,就算妳這個禮拜沒出現,我想我下禮拜還是會再來。」


  「那如果我換成禮拜六來的話,你就錯過了」


  「可是我不但和妳說上話了,還跟妳共進晚餐。」


  她靜謐地笑了笑,把目光移到端上來的鍋子上。聞起來非常美味。空腹感暫時把我帶回現實,我把火鍋煮滾,涮了涮牛肉吃了一口。之後就算是自己一個人,我可能還是會再來吃這家店。她撈出鍋裡的蝦子,剝好殼放到碗裡,過程不可思議地優美。我想可以這樣剝蝦子的人不多。她特別的地方正逐漸展露——或者說,有意地讓我看見。


  吃飽後我拿帳單到櫃檯結帳,她原本想阻止我,最後我們各自付了自己的部分。出了餐廳她說要去買剛剛挑到的書,要我在原地等她一下。


  佇立著的我不禁感到不安。是不是應該多堅持一下?會不會已經被她畫上了刪除線了?不過不久她拿著小小的牛皮紙袋下來,走近時我聞到淡淡的香味。


  「我想要去買可麗餅。」她抱著書說。


  「妳意外地挺能吃的嘛。」


  她輕聲笑了出來,接著禮貌地緩緩收斂揚起的嘴角。我感受到她想說些什麼。


  「你可能會覺得有點奇怪,不過接下來我想給你一個小小的考驗,如果你沒通過的話今天就先到此為止,通過的話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買可麗餅,我想帶回家吃。你聽得懂我的意思嗎?」


  「我想我懂。」


  「很好。」她點點頭。「我會把我的耳機給你,你要猜出播放的曲名或表演者的名字,其中一個就好,因為是有點冷門的東西,能說出一個就很好了。」


  「答錯的話就什麼都沒有了。」我托起下巴說。


  「沒錯,而且你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了。」


  「確實是。」


  我接過無線的耳罩式耳機戴上。軟墊的厚度和舒適度都相當好。她拿出手機按下播放。過了幾秒聲音爆炸開來,基礎節奏用了雙踏的緊密鼓點,殘酷冷風般的吉他刮開空氣。是曲風偏激的一種金屬樂分支。一聽這個前奏我就知道是哪一個樂團的了。不過我選擇把整首歌聽完,跟著節奏打拍子。歌的結構很有趣,編排上和一般的流行樂完全不一樣。


  「會聽這個的只有高中生、偏激的人和學音樂的人,妳看起來不像前兩者,那麼應該是學音樂的。」我拿下耳機。「按照妳的氣質……是古典弦樂嗎?小提琴?」


  「副修鋼琴。你應該是學貝斯的對吧?你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會不自覺地動起來。」她眨了眨眼,收起任何一絲可以讓我判斷的氣息,好像她這個人突然消失了一樣。「你還沒告訴我曲名呢。」


  「Meshuggah的〈Bleed〉。」


  「我有點喜歡上你了。」她稱讚道。


  於是她帶我離開誠品,走了一小段路買一間排隊排了很多人的可麗餅。她點了有很多草莓點綴的口味,光是看著,我裝滿食物的肚子也要變餓了。


  在可麗餅交到她手上之前,她打了一通電話叫人來載她。我幫她拿著剛煎好的餅,和她站到路邊等待。


  一輛看都沒看過的牌子的高級轎車靠邊停了下來,司機下車幫她打開後座的車門。我啞口無言。她率先坐了進去,留下我跟司機兩個人對看,他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任性千金撿回來的流浪狗,嚴厲得我身上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下巴不自覺收緊。


  「叔叔,讓他進來吧。」她在車子裡說。


  我僵硬地對司機點頭打招呼,坐進車裡,幸好沒有被攔下。車子的前後座位中間被隔開了,常常在電影裡看到的那種有著小窗戶的隔間。


  「他是妳的叔叔嗎?」


  「是啊。」


  除此之外她沒有多說什麼。車子開了四十至五十分鐘到郊區,停在山坡上的別墅前。司機幫她開門,我厚著臉皮從那一邊下車。總覺得自己開門的話,在摸到車門的瞬間就會被臭罵一頓似的。


  她的叔叔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關上車門將車子開走了。她從大衣的口袋拿出鑰匙,打開別墅的門。別墅裡一盞燈都沒亮。


  「妳自己住在這裡嗎?」


  「很孤單對吧。爸爸說我讀書的時候要有地方住,也沒問過我想不想和同學一起住就買了,怕練習時吵到鄰居特地選了比較偏遠的地方,可是我在學校就能練習了。」


  「自己住也有方便的地方。」


  「比如說方便帶男人回來嗎?」


  對此我沒有表示意見。別墅的車庫裡放著一台幾近全新的休旅車,我由衷地讚美車子的外觀。其實我會開車,沒必要請叔叔當司機的,都不知道爸爸在想什麼。她說。客廳的燈打開後照亮了許多家具,那些看起來有點年代,可是明顯不常使用。或許每天早上都有專人打掃。我蹲下拉開靴子的鞋帶,看著她勾起穿了黑絲襪的腳取下高跟鞋。


  她打開電視,一邊看博斯的電影台一邊吃可麗餅,並分了一口給我。草莓吃起來酸酸甜甜的。在電影裡的人們開始槍戰時,她放下可麗餅往我身邊靠近,到了非常近的距離還沒有停下,終於我們互相碰到了嘴唇,我閉上眼盡可能溫柔地親吻她,猶豫了一下後緩緩把手扶上她的腰。


  「叔叔剛才有稱讚你喔,只是在立場上他不適合跟你說這些。」她別開了唇,靠到我身上,在我耳邊小聲地說。我問她是什麼樣的內容,她只是笑了笑轉而開始把玩我的耳垂。我看了一眼電視,又看了看她的身體,從這裡可以看見她纖細的腰和翹起的臀。


  我試探般摸了她的上腰,見她沒有抗拒的意思便往上伸,輕輕地捧起她的乳房。她小聲地發出呻吟,伸手搭上我的褲襠。


  「你會覺得進展太快嗎?」


  「像微妙地超過了設定的航速的火車一樣。」


  她立起身,脫下褐色大衣和酒紅色的針織毛衣,把形狀美好的胸部露出來。我仔細欣賞她的蕾絲內衣——那是由白色和粉綠色的蕾絲交織成的華麗內衣,是在高級的訂製店才能買到的東西。


  我也脫下衣服,和只穿著貼身衣物的她擁抱,低頭看她的內衣,有時候出手去摸。蕾絲以巧妙的做法避免了刮手,她的胸以及私處都溫熱溫熱的,體溫從布料裡透出,增加了一點觸感。她掏出我的性器,握住來回套弄。技巧和力道都有點拙劣的套弄方式,不過我配合著她發出喘息。


  「你想要這樣射出來還是想要進來?」


  「可是我沒有帶保險套。」


  「因為沒有預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有一種預設了期望事情就不會順著心意的感覺。」


  「是嗎。」她停頓了一下。「你不可以射在裡面喔,知道嗎?」


  一言為定。我說。她到沙發上躺下,含蓄地張開腿邀請我進入。她的體內十分柔軟,肉壁夾緊我的陰莖,像融化的溫奶油一樣黏滑濕潤。


  我同時搓揉她的胸部、扭動腰,動作可能有點生疏了,不過我還是將她送上高潮。她抓緊我的手臂,身體抖動的時候乳房也跟著晃動。我觀察她高潮的樣子,在她的餘韻中慢慢挪動陰莖。


  「我要拿出來囉。」過一陣子後我對她說。


  她點點頭。我拔出沾滿了愛液的我的性器,自己用手像在自慰那樣撫弄直到射精。我射在她的小腹上,有一些精液沾到了她的陰毛,我拿客廳的面紙幫她擦拭乾淨,發現她的陰毛和她的頭髮一樣柔順而不毛燥,梳得整整齊齊的。


  「我想去看看妳的琴房。」我邊撫摸她的大腿邊說。她的腿有一股莫名的魔力。


  她慵懶地伸了懶腰,花了點時間爬起來,只披了一件大衣就帶我上樓。琴房在二樓的樓梯旁,打開厚厚的隔音門,練琴室裡放了鋼琴和大小提琴各一把,牆壁上貼了錄音室等級的吸音棉。能感覺到有人的氣息殘留在房裡。


  我在鋼琴前的椅子坐下,想像她正在練習的模樣。


  「對了,這個時間可能叫不到計程車了,你想要睡在這裡嗎?」


  「如果妳願意收留我的話。」我笑著說。


  「你可以穿我前男友的衣服,別擔心,是洗過乾淨的。」


  語畢,她帶我到她的房間去。床很大張,床鋪看起來很舒服。隔壁是有浴缸的浴室,她把大衣披在衣架上,走到浴室裡。她把脫下的內衣放進空空的洗衣籃,關門時刻意留了門縫。我想要進去,但是在那之前我還有一件必須做的事情。


  「我可以再來找妳嗎?就算只是看妳彈琴也可以,不,看妳彈琴也很足夠了。」我提起勇氣問她。


  「當然可以。我還滿喜歡你的噢。」


  「我下次會帶貝斯來。」


  「我會期待。」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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