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AUDI S5的男人

  世界上有許多東西是一體兩面,可能界線並不那麼明確而且時常變動,但是大多數人最基本的價值觀正是建立在這樣的一體兩面上,有美好的東西就有糟糕的東西,有純粹的善就會有純粹的惡。我自己的價值觀稍微不同,對我來說人事物只分為有意義的和沒有意義的,除了我自身內心的空洞以外鮮少有例外,那就像劃分地界的河一樣並不屬於任何一邊(然而河的兩側居民時常會試圖爭奪擁有權)。


  在某些特別的時期,我能清楚知道自己將會吸引到哪些女性,如同電磁鐵通了電就會吸引鐵製品,然而通電的決定權卻不在我。我沒辦法控制時間和強度,通常會被吸引的不只是好的部分,其中也有類似惡意的東西。上禮拜我開著EVO 9從宿舍前往千晶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開AUDI S5的男人,我們在傍晚的碓冰山路上發生了衝突。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男人在我市區內的路口停紅燈時突然出現,打開車窗惡狠狠盯著駕駛座(我想他應該沒辦法看穿防偷窺玻璃),但是之前既沒有發生行車糾紛,也沒有和誰發生爭吵,因此我沒有理會他毫無緣由的憎惡目光。不過他不打算放棄,執拗地跟著我上了山路,把車頭緊緊貼在EVO 9的後保險桿上不斷閃大燈,這個舉動有些惹惱了我,進了被樹蔭遮蓋的道路後我加深油門踏板,接受他的挑戰。


  S5很快反應過來,追著我加速進入彎道群,根據換檔的頓點判斷應該是純手排,車身看起來很新,不確定是原廠或改裝的。我按捺住躁動的心情,依照記憶中千晶教導我的時機點,細膩地處理每個彎道。S5出彎後不分青紅皂白地全油門加速,要入彎時又重踩煞車,應該是不熟悉本地的外人——也有可能那個男人本來就使用這麼粗魯的跑法。經歷大量練習後,這種程度的對手我也可以逐漸拉開距離,偶爾有需要較長減速距離的入彎才會被他追上,出灣時的加速落差太大,馬上又能甩開。只是想吃一餐熱騰騰的紅酒燉牛肉,卻受到這種莫名的阻撓,我一邊生著悶氣,一邊避開對向車道的TOYOTA ALTIS,S5和ALTIS互相大聲按了喇叭,我連轉頭去看都覺得懶。不知道是不是下班時間的關係,一路上遭遇了好幾台對向車,我決定無論如何過了121彎道之後就結束這場鬧劇。大概到彎道的一半,我就瞥見了對面有車燈的亮光,於是輕踩煞車回到外側車道。出乎預料的是,S5沒有減速,粗暴地擦撞我的側面車身硬是想超車。我知道一定要發生事故了,踩死煞車試圖停下EVO 9,伴隨著尖銳的噪音和巨大撞擊聲,S5和黑色的賓士在我身後化為一團廢鐵。


  短暫的沉默後,我才從驚嚇中復原,EVO 9已經打橫擋在路中央,不得不倒車迴轉才能開進避車彎。S5和賓士的駕駛都是奇蹟似的輕傷,充滿惡意的男人在我停車時仍舊雙手抱胸憤怒地盯著我,完全不理會下車理論的賓士駕駛。事到如今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跟人有過什麼深仇大恨,但是答案百分之百是否定的,男人的目光如同從古墓守衛手中搶奪過來、拔出到一半的不祥彎刀,沒有溫度和血色。因為過去的工作我很習慣應付這種人,絕對不能表現出害怕,要像架起盾陣的羅馬士兵一樣嚴密防守並且伺機反擊,只要被他們找到破綻,就會像條鑽進窗戶縫隙的蛇登堂入室。我等到警察以及吊車出現,確定沒有我的事才離開。


  直到把車停在車庫,我才發現車子右側的烤漆傷痕累累。千晶推開大門,穿著米色的高領薄毛衣,身體靠著門框把剩沒多少的煙吸完。


  「那麼,沒有輸吧?」


  「贏了。」


  我進到屋內,把鍋子裡冷掉的燉肉重新加熱。千晶喝著咖啡耐心地等候,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打哈欠的動作讓我想起文藝復興的某幅畫。冰箱裡有燻雞肉沙拉,要吃嗎?她問。我點點頭。聞到牛肉的香味發覺肚子餓壞了,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千晶只吃了一小碗沙拉和牛肉,我把其餘的食物都吃完,一點不剩。她起身去泡熱可可,放在我手邊,彎下腰親吻我的臉頰。一聞到她的體香,我的身體條件式地起了生理反應,她坐到我的腿上咯咯輕笑。


  「還沒洗碗呢,也沒洗澡。」我說。


  「有味道不是更好嗎,你上次不也這樣說過?」


  「好像說過。」


  征服我。千晶輕聲說。我推開桌上的碗盤,將她抱起放在桌面,扯下牛仔褲以及棉質的內褲,把我身體堅硬的一部分侵入她的柔軟中。千晶撫摸著我的胸膛,用曖昧的眼神傳達想說的話。我掀開她的毛衣,用力掐揉灰色蕾絲內衣下的乳房,隨著我的力道千晶的身體也會變得緊縮或緩和,體液從我們交合的地方泛開,沾在大腿根部、性器的內外和桌子上。她今天不知為何相當敏感,即便她高潮後抓住我的手掙扎,我也沒有停下,就像之前她對我做的一樣。過了不知道多久,她已經整個人癱軟發不出聲音,我才壓著她的下半身射出大量的精液。儘管千晶的意識陷入矇矓,她的子宮仍然蠕動著把我的精液全部吸收。因為太過刺激,我兩耳都耳鳴了,連凱瑟琳拉了椅子在餐桌旁坐下都沒發現。


  「真快活啊。」她用手指有節奏地敲打木桌,表情像是正在欣賞前衛展覽的美術系大學生。「我也快要被吸進去了。」


  「畢竟是這種時期。」


  「不管好的壞的都會被你吸引的時期。」凱瑟琳盯著我的臉觀察了幾秒,然後又移開視線。「無數精密零件組成的機器缺少了任何一塊就沒辦法運作,威力再強大的炸彈少了引信就沒辦法引爆,而你因為不可知的緣故暫時擔任著咬合空隙的齒輪。」


  「就像迫擊砲砲彈的落下鋼珠保險。」


  凱瑟琳橫著抱起千晶,轉身走上樓梯,在樓梯間出聲要我跟上。她在主臥室的床上放下千晶,撥了撥有點凌亂的瀏海,開始著手褪去身上的衣服,在自然色室內燈的光照下,她下體的水痕和古銅色的耳飾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芒。


  「你也不想再招惹沒必要的東西了吧?這是為了早點把你體內累積的『什麼』消除,如果你被來路不明的女人睡了,千晶會生氣的。」


  「這麼做就能把我體內的『什麼』消除了嗎?」


  「什麼都能消除噢。夜晚還很漫長。」


  於是我聽從她的指示。中途千晶清醒過來,也加入了我們的行為之中。夜晚還很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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